读创剧谈|美杜莎之筏: 狭小空间里的生死选择

读创文艺  2017/07/26 07:34

读创记者 董芳芳

在国内很少能看到直击人性的舞台剧,不管是本土制作还是外来引进,近年印象比较深刻的只有一部来自以色列的《安魂曲》。7月12日、13日在北京以及7月18日在天津大剧院上演的《美杜莎之筏》从内容上来说是写人性写得挺狠的一部话剧,怎样的舞台表现,与内容相比,都显无力。

由托马斯·拉克·乔利导演的《美杜莎之筏》改编自德国剧作家乔治·凯泽的作品。《美杜莎之筏》讲述逃离成年人战争暴力的孩子们又是如何在短短的七天内,从纯真的孩子变成暴力的凶手。

1940年,一艘载着英国少年逃离战争送往加拿大的轮船被炸毁,12名幸存的少年逃上小木筏,他们起初试图在木筏上建立平等互助的有序空间,但他们发现船上还藏着另外一个长着红色头发的小男孩,这位被大家称作小狐狸的男孩的出现,让船上的人数变成13人,不断的争论和恐惧随之而来,这个不吉利的数字引发了他们关于信仰的争论。

女主角安坚持只有牺牲一个人,才能让其他12人获救,而男主角艾伦一直反对。安提出抽签决定把谁扔进大海,结果其实是安抽到了死亡签,艾伦为了保护安,破坏了这场抽签仪式,而安却并不知情,她利用艾伦对她的感情,以结婚的名义让艾伦与自己在帐篷中独处,小狐狸在艾伦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船上其他人扔进了大海。

在12个少年获得直升机的拯救时,因为小男孩的被谋杀,艾伦拒绝登上直升机,而是留在这只木筏上,用小男孩留下的手电筒引来战机的扫射,张开臂膀迎接死亡。

男主角对死亡的选择,是全剧最为悲怆和沉痛的结尾,所有的恶,最终也得不到救赎。这据说也与作者乔治·凯泽的个人经历有关,《美杜莎之筏》是凯泽在生命的最后时期流亡瑞士期间断断续续写就的,在1940年到1943年间,居无定所加上严重病痛,让他生活在黑暗中,对生命绝望。

《美杜莎之筏》借用的是画家泰奥多尔·杰里柯1819年创作的同名画作中的情境。这幅旷世杰作一直存放在巴黎的卢浮宫内,它记录了那个时代震撼欧洲的一场悲剧。

1816年,路易十八组织了一只舰队去接收英国送的圣路易港,这支舰队的旗舰就是美杜莎号,完全没有经验的舰长肖马雷带领美杜莎号撇下其它船只,独自狂奔,结果在布朗海峡触礁搁浅。美杜莎号大量进水,肖马雷带着船上的官员和贵族登上了仅有的6条救生艇,余下150名船员只能现造了一个大型的救生筏来逃生。这个救生筏就是“美杜莎之筏”。

美杜莎之筏最初由救生艇的绳索牵引,因为严重拖累了救生艇,尤其是艇上的权贵,舰长下令砍断绳索。于是美杜莎之筏开始了为期13天的死亡漂流。筏上150人经历几次暴乱,相互残杀,最后剩下15人,这15人接着又把那些在暴乱斗争中与他们并肩作战,甚至救护过自己的伤病员,统统抛进大海。13天后,15人上岸,上岸后又死去两人。

当时年仅26岁的画家席里柯用了整整18个月,走访幸存者和死者家属,作成这幅旷世杰作。

话剧《美杜莎之筏》结尾,男主人公不愿意随那些凶手去生,而选择独自赴死。在真正的美杜莎之筏上幸存的十多位船员,据说在获救后也遭受着精神的折磨,其中有一位在临终前复述了苏格拉底那句话,“现在我该走了,我去赴死,你们去继续生活。”

或许也是因为油画《美杜莎之筏》的原因,话剧《美杜莎之筏》据称耗资不菲的舞美设计显示出的也是油画中的昏暗色调,舞台上自始至终一条船,时停时转,灯光昏暗,整部剧的进程给人压抑的窒息的噩梦般的感觉。

西方文学作品常常凸显对于个体生命价值的重视,这部剧通过少年写人性的恶,又与基督教有密切关系,这一主题来得很狠。有力的故事,如何更加有力地展现在舞台上,就要看导演的功力。

编剧让整个故事发生在一条小船上,试图要把一个冷酷庞杂的人性世界投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在13个本应纯真的孩子中间,让恶滋生,让善无处可逃。舞台上造价不菲的那条船似乎也是舞美的得意之作,然而13位演员的所有行动都在昏暗灯光下的这条狭小的船内完成,舞台空间的限制,人物动作的限制,似乎导演也被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了。

读创编辑穆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