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创/深圳商报记者 王海荣 文/图

“今年将是培育钻石产业发展应用的元年！”4月22日，参加第十七届深圳国际黄金珠宝玉石展览会的广州钻石交易中心总经理梁伟章向来自河南、山东、浙江、上海、陕西、广东的一众培育钻石厂商抛出了这样的预判。

梁伟章所说的“培育钻石”是一种人工方法制备的“钻石”，简而言之，是利用高科技模拟天然钻石在地壳形成的环境，把碳原子一层一层的叠加在一起形成一个原石，从物理化学形态上比较，这种原石与地底挖出来的钻石原石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漂亮的钻石是首饰中的重要原材料。

两种主流方法“种”钻石

人类首次合成金刚石要追溯至上世纪五十年代，当时美国通用电气公司的研究员将碳元素置于高温高压的密闭容器中，偶然生产出金刚石，开启了人类制造金刚石的历史。1963年，中国的工程师们使用国产的两面顶压力机造出了我国第一颗人造钻石。

目前，美国、中国、英国、日本等是少数几个掌握了人工合成宝石级金刚石单晶技术的国家，其中产自中国的“培育钻石”占据了相当大的国际市场比例。

当前，“培育钻石”较为成熟的生成方法主要有两类：其一是传统的高温高压合成法，放入碳元素和一粒天然钻石，高温高压下碳原子重新排列组合，在金刚石粒周围结晶；其二是化学气相淀积合成法（CVD），使天然气和氮气加热后，在压力室里形成碳等离子体，等离子体不断沉积在压力室底部，形成金刚石薄片。

20世纪90年代末还出现了“爆轰合成”方法。在这个过程中，纳米尺寸的金刚石颗粒是在含碳炸药的爆炸中产生的。而用高功率超声处理石墨来生成培育钻石的方法，也已经在实验室中得到证实，但目前还没有商业应用。

“如果说天然钻石是户外结的冰块，培育钻石就相当于冰箱里结的冰块，两者都可以叫做冰块。”广州新钻钻石有限公司总经理林红兵说。

创新技术催生商业应用

六七十年代，培育钻石就开始了商业应用的尝试。但当时生产成本很高，生长速度很慢，不具备大规模推广应用的条件。真正大规模商业应用则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2015年的时候，培育钻石在商用领域已经很热闹，但当时消费者和市场对培育钻石的认识还存在误区，再加上培育钻石与天然钻石从肉眼上难以区别，市场上曾出现将培育钻石直接掺入天然钻石中的乱象，对产业发展产生了负面影响。一些厂商因担心被贴上假冒产品的标签而刻意低调。

作为我国超硬材料行业发展较早的地区，河南、山东等地集中了中国培育钻石的主要生产厂家。山东聊城君锐超硬材料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向记者展示了一台生产机器模型，其外形就像一个多轴承组成的六面体构件。

山东一家公司展示了一台模拟的人造金刚石生产机器。

“机器内可以模拟钻石形成的温度和压力环境，采用高温高压方法，让石墨生长为钻石晶体，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培育出钻石半成品。”工作人员说。与深埋地下经过数十亿年地质作用才形成的天然钻石相比，培育钻石的“生长速度”堪称神速。

随着鉴别手段的发展，技术人员能够快速准确识别培育钻石，再加上新兴消费群体的兴起，让培育钻石作为一个新的品类在市场上拥有了独立的发展空间。

对于这个新兴品种，传统钻石公司大多仍抱着观望态度。部分经营天然钻石的公司，开始试水培育钻石生意。“培育钻石的毛胚都是从外省采购，然后切割打磨，流程与处理天然钻石一模一样，然后再分销出去。”深圳市晶宝金刚石有限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该公司去年才开始做培育钻石生意，但用户还很少。

作为自然界中已知的唯一由单一元素（99.98%的碳）形成的结晶体宝石，天然钻石具备自然资源的稀缺性。再加上商家的营销策划，这种美丽的石头被赋予了丰富的人文情感元素。这也是天然钻石与“培育钻石”最本质的区别。

“人工的肯定跟天然的不一样。”周大福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公司还没有生产培育钻石饰品的计划。与周大福一样抱类似想法的珠宝企业并不在少数。一些珠宝公司的工作人员甚至对培育珠宝不屑一顾。

不容忽视的轻奢消费潮流

“但你不可能不对这股潮流视而不见。”深圳市维爱塔珠宝首饰有限公司负责人冯强如是说。作为一位在珠宝行业打拼了20多年的资深珠宝人，冯强熟悉从原料采购，到打磨设计、产品销售的一条龙工序。维爱塔公司的统计数据显示，原先根本没有人下单培育钻石。今年以来，冯强感觉到了急剧升温的培育钻石需求，最近一个月刚从一个针对年轻消费人群的电商平台收获了一笔大单，占了公司当月销量的一半。

市场调查显示，培育钻石饰品的消费市场在美国，原料的生产市场在中国，培育钻石成品首饰的消费理念正在从国外影响中国，形成一股潮流趋势。

“经济能力一般的新兴年轻人群对首饰消费的观念不是稀缺保值，她们既要求性价比，又不甘于普通彩宝的廉价，同时还讲究个性化设计和潮流感，而价格只有天然钻三分之一的培育钻石恰好满足了这一需求。”冯强说。

尽管培育钻石产品在珠宝首饰整体消费市场中所占比例还不高，但培育钻石的应用市场已悄然升温。

中国生产的培育钻石在国际市场占据重要比例。

梁伟章十分看好培育钻石的市场前景，一方面培育钻石是用天然钻石的种晶材料生长出来的，具备天然钻石的物理化学性质和基因。另一方面，工业化的生产给市场提供了丰富的应用场景。与身娇肉贵的天然钻石相比，培育钻石具备更多“玩法”。

梁伟章认为，在解决供给问题后，培育钻石可以先选择珠宝作为应用起步点。“加上适当的营销推广，能在时尚、工业设计等领域，走出一条与其他宝石材料不同的发展路子。”

在第十七届深圳国际黄金珠宝玉石展期间举行的论坛关注培育钻石的产业应用。

深圳市珠宝首饰设计协会会长杜半坦言，设计师们很想在创意设计上实现突破，但苦于天然钻石的不菲身价，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发挥。工业生产的培育钻石让设计师们可以放开手脚，创造更有艺术个性的作品。“真正受市场欢迎的首饰产品一定是在设计上出彩的。”

对整个钻石界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则是2018年，珠宝和采矿业巨头戴比尔斯集团推出了自己的人造钻石产品。这家天然钻石的标准制定者的一举一动，对于培育钻石的市场应用和推广，起到了风向标作用。

这一事件也更坚定了梁伟章将2019年视为“培育钻石元年”的信心。

亮明身份有助共同做大市场蛋糕

事实上，“多一种选择”的观点更易被消费者接受。

“培育钻石与天然钻石之间并不是谁取代谁的关系。”林红兵认为，天然钻石依然可以凭借天然的资源稀缺特性在高端购买人群中获得高溢价。与此同时，培育钻石首饰可以满足另一部分消费人群，两者是并存共生的状态。从人工养殖珍珠大规模推广应用后推动天然珍珠市场健康发展中，也可以发现这一变化规律。

梁伟章也认同这一观点，“天然钻石可以主打珍贵稀缺、情感概念，培育钻石可以主打时尚快消概念，做成高频的消费品。培育钻石没必要遮掩或隐瞒自己的人工身份，可以堂而皇之地亮出各自身份，让消费者各取所需。”

近年来在珠宝首饰业界流行的“轻奢”潮流，也印证了无论是传统大牌珠宝商，抑或新兴的珠宝品牌，都将逐渐成长的年轻人视为潜力巨大的购买群体。为了达到“轻奢”效果，除了设计上符合年轻人审美观外，价格也需要匹配年轻人财力。而要实现这一目标，选择更具性价比的新材料，无疑是珠宝商创新的一个重要方向。

年轻人群的饰品消费文化内涵正在发生改变。

电商销售平台的年轻属性，更有助于变现年轻消费群体的购买欲。数据显示，培育钻石首饰当前的主要销售渠道集中在网络平台，一些“网红”在直播中佩戴培育钻石首饰，刺激了粉丝消费。多位90后消费者也表示，面对昂贵的天然钻石首饰的态度是爱恨交织。市场上使用培育钻石加工的首饰产品如果款式出彩，很容易下单购买。

冯强认为，年轻人群体在饰品消费文化内涵方面的变化趋势已经摆在眼前，商家需要进行主动调整与适应。

“同时面对一个天然钻石饰品与一个培育钻石饰品时，如果十个年轻人里面有两个人选择了培育钻石饰品，那么这个市场潜力就不可估量。”冯强说。